科学专利的优先权之战和科学发展本身一样古老。但CRISPR-Cas9的纠纷却不同寻常,因关系到其所有权和商业化开发的利益,导致了两大研究机构之间的对峙: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与麻省理工——哈佛的博德研究所。2015年4月,Doudna的律师要求美国专利商标局进行“专利干预”法律审判,以确定与CRISPR-Cas9系统相关的美国专利的所有权。今年1月,美国专利商标局正式同意执行这一程序。
本周二上午(美国时间),CRISPR专利纠纷终于取得了里程碑式的进展:双方将就一项潜在价值为数十亿美元的专利,进行第一场也是唯一一场口头辩论。这场辩论预计将在一个小时内结束。本次听证会将对外开放,并且一定会吸引数十名律师、公司高管(诺华公司已确认将派遣代表),公法学家、记者,甚至一些基因组编辑技术倡导者出席。
在激烈争论尚未平息的情况下,加利福尼亚大学反对Broad研究所(隶属于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)获得CRISPR基因组编辑技术的关键专利权。自2014年4月以来,Broad研究所在生物工程师Feng Zhang的领导下,获得了13项CRISPR专利。而加利福尼亚大学则认为,其有权就生物化学家Jennifer Doudna及其合作者Emmanuelle Charpentier的早期工作,获得一些基础专利。
这次听证会将于美国东部时间上午10点在弗吉尼亚州亚历山大市举行。双方各有20分钟陈述时间,其间来自美国专利商标局、专利审判和上诉委员会的三名法官将进行问询。加州大学哈斯汀法学院创新法研究所法学教授兼主任,Robin Feldman表示:“法官都喜欢插话。”所以律师们需要灵活迅速地,在准备好的(用幻灯片展示的)论据和法官的问题之间来回切换。
法官会坐在监视器前审核律师们提到的数百件物证和其他文件。一名具有PTO经验的律师表示,法官一般会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,你几乎看不出他们在想什么,或者他们对什么论据(包括那些已经以书面形式提交的论据)感兴趣。
在CRISPR专利战中,辩方提交的最新文件对技术和法律术语进行了简要介绍,然后以略微夸张的形式将一个简单的论点归结为:
一方认为,就算一个白痴,也可以把加利福尼亚大学科学家在2012年描述的初级CRISPR基因组编辑技术,变成颠覆生物学的强大技术。反方则认为只有一位科学家在为诺贝尔奖奋斗的过程中,成功完成了加州大学的实验,实现了DNA试管编辑和精确的人类DNA编辑技术——他就是Broad研究所的Feng Zhang先生。
就此,争论进入了白热化阶段。
在本周提交的法律文件中,加州大学认为将Doudna的发现与真核生物技术相结合是“轻而易举的事情”。也就是说,Doudna的发现很快就“传开了”。加州大学认为“Broad只是和其它研究小组一样,使用常规技术迅速地证实了[CRISPR]技术在真核细胞中的可用性。
更为重要的是,仅掌握“本领域常规技术”的科学家们并没有将Doudna在DNA试管编辑方面的研究,转化为操控更高级细胞的能力。任何有关CRISPR-Cas9技术在真核细胞中应用的发现“都需要使用非常规试剂或技术,而不是使用常规技术以常规方式得出显而易见的结果。”
“他们说,Doudna得出的结论对于任何分子生物学家,都可以在真核细胞中做到这一点,”Sherkow说道。“但Broad研究所认为,这只是认知和技术上的一个巨大飞跃。就像我给你了一份西式煎蛋卷的食谱,最后能不能做出蛋奶酥还要看你厨艺如何。”加州大学认为,任何一位服务生都可以做到这一点。因此,任何对真核细胞专利权的要求都是毫无意义的;而Broad研究所则认为,只有张博士这样的伟大科学家才可以做到这一点,所以研究所和哈佛理应得到相应的专利权。
专利局法官很难确定Doudna的试管DNA编辑技术,与张博士的真核细胞DNA编辑技术之间的相似性。“所以我相信这个案子的难度远超我的想象。”Sherkow说道。
Feldman表示:“虽然案件中提交的海量文件已经讲清了故事的来龙去脉,但口头辩论能够把法官的注意力转移到关键点上,并消除可能出现的误解。”
然而,没有人会期待惊喜。密切关注CRISPR案件的人们总是绕不开三个关键点:
1.我们究竟该打官司吗?
1月11日,专利审判和上诉委员会(PTAB)同意加利福尼亚大学关于“抵触程序”的请求。此时,PTAB决定出两个(或两个以上)专利申请,是否基于它们有重叠部分的此等类似发明。提交于2013年3月的加利福尼亚大学的专利申请,提出关于“DNA靶向RNA”的155项索赔要求,但是并非明确地关乎将此等系统用于动物、植物或其它真核细胞。提交于2013年10月的Broad研究所的专利申请书,详细地描述道:利用[CRISPR]以编辑真核细胞的基因组。
PTAB 显然与加利福尼亚大学持有一致意见,即:将Doudna的成果拓展至真核细胞,对于任意合格的基因组工程师而言,并非新奇事物,因此Broad研究所的宣称与加利福尼亚大学的宣称重合。但是Broad研究所可能会认为:通过CRISPR方法处理植物和动物细胞绝非显而易见,因此,其专利并未抵触加利福尼亚大学的专利申请,此等“抵触”声明属于无中生有。
至于CRISPR基因组编辑的关键专利,与其相关的争议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。在其最近向证券交易委员会(它已经向上述其中一种专利颁发了许可证)提交的10-Q表格中,爱迪塔斯医药公司透露:今年到目前为止,博德研究所和哈佛大学产生的法律费用,已经耗费其1090万美元,大多用于为Broad研究所的Feng Zhang,因[CRISPR]发明而获取专利奖一事提供辩护。
此成本还不包括2015年花费的470万美元。另外,此等纠纷非常有可能持续数年。
“关于专利诉讼,您必须了解一点,即无论最后谁赢谁输,律师们总是胜利方”,Sherkow说道。“这并非由于律师们从事任意不正确的事情,而是因为诉讼双方向各自的律师支付费,用以支持争斗。如同任意雇佣兵之战,如果愿意,他们的雇主随时可叫停此等争斗。但是双方皆孤注一掷,对于胜利势在必得。因此,雇佣军人最后获利丰厚。另外,当其他人负担费用时,叫停战争实在是无利可图。”。
Broad研究所的法律团队期望专利局在2017年能做出决定。之后,双方可向联邦巡回法庭提起诉讼。
假如PTAB此时同意撤销其1月份做出的决策,那么这场争辩就此结束。在理论上,加利福尼亚大学可获得非真核生物发明的专利权,Broad研究所也可继续持有其关于通过[CRISPR]技术来处理真核细胞基因组的13项专利。另外,双方也无需继续支付法律费用(如今已经高达2,000万美元)。由于[CRISPR]技术有望在动物(包括人类)和植物领域赚取最多利润,所以此等胜利对于Broad研究所而言可谓巨大。
2.我们到底在争论什么?
如今,存在争议的发明术语是“count”(“计数”)。数月之前,PATB决定“count”即在任意真核细胞中利用任意形式的[CRISPR],以便编辑细胞基因组。
加利福尼亚大学可能争辩道:此等“计数”理应缩小。假如加利福尼亚大学能够让法官们认同[CRISPR]大蛋糕中,存在众多可独立获取专利的案件——tracrRNA,sgRNA,以共价键连接的RNA,或Cas9的不同细菌源,那么它们可能会被授予其中某些专利。这对于加利福尼亚大学而言,也是一场大胜。
3.和解,任何一方会妥协?
在亚历山大港,PTO大楼不远处屹立着一座漂亮的威斯汀酒店,但是千万别寄希望于律师们溜入酒吧,商议出一个和解计划。法官们要求诉讼双方周期性地讨论和解事项,但是和解仍旧遥遥无期。
“如今金钱风险太高,并且双方之间积怨已深。”黑斯廷斯的费尔德曼坦言。由于Broad研究所和加利福尼亚大学皆已向其CRISPR技术授予十几个独家和非独家许可证,她说道,“经济利益迫使双方追求同一个目标;双方之间的积怨也是如此:这是一种你死我活的策略”。
周二的口头辩论不会通过电视或网络直播,由于记者们无法在听证室内使用任意电子设备,因此您就不用费心寻找任意实时推特消息了。但是在听证会结束后的一周内,PTAB有望在诉讼时间表中公布文字记录。